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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5-2 面對的勇氣[原作者|**] 期限:2017/03/13∼2017/04/16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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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生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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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喂，小陳……我知道我知道，我後天就趕回去，我的報告已經做得差不多了，就等整合大家的資料。」
「你是我們的精神領袖，下一個標案，就要靠你了。」 「哪裡，這是大家的功勞。」 「我們聯手再拿下一個案子，就要出人頭地了！」 「好了好了，不說了，我快到家了。」 文德走在農村的小路上，這是他小時熟悉的路，午後的燠熱，看不見什麼人影。聽阿爸說，再來伯走了，他的田沒人耕種，轉賣給城市來的建商要蓋房子。阿坤伯也老了，聽說他的孩子也不要回鄉，留著他拖著老邁的身體，一天過一天。眼前這整片稻子垂頭喪氣的，好似封口的水井，悠悠怨怨的深藏許多心事。 「阿爸，我回來了。」 「啊，你回來了！事情考慮得如何？」 「阿…還沒有。」我這樣回答父親，心裡想著各種理由要接著說，也不知道是被父親看穿了還是單純的感到無奈，只瞟了一眼嘆了口氣，先讓我進屋去跟母親打聲招呼，這似乎也暗示著直到我決定前沒甚麼好說的。 我頭也不敢回地趕緊離開，說實話我真的無意敷衍，只是從小到大即使沒做甚麼壞事，仍不太能直面著父親。因為小時候被修理得很慘嗎?現在也快三十歲，看到父親就想掉頭就跑也太奇怪了點，這都些什麼怪現象。我一面胡思亂想著，不覺間又將父親交代的事拋諸腦後。 「媽，我回來了!我有買一些你愛吃的餅喔!」我在客廳喊著，但沒有人回應。 雖說過了正中午，遠遠就聽到老舊的抽油煙機轟轟作響，加上炒菜時的爆油聲，和翻攪時鍋與鍋鏟碰撞鏗鏘聲，所以我也不做他想地往廚房走。話說回來，聽見廚房裡忙碌的聲音就知道她一定又沒聽到。從以前就是這樣，倒不感到意外，然後大家總是會忘記，隔空喊話說了很多事情，結果等一會兒還是要重講。想到這我不禁笑著，才剛到家就有好多小時候的事又出現在眼前，真是感到懷念。但當我站在廚房門口，看著不時用袖子擦汗或皺著眉頭甩手的母親，體認到那些終究只是回憶，事情一定會變的不同於以往，就像別人說的該來的事你走不了。 父親不喜歡外食，只吃母親煮的飯，但煮頓飯是個體力活，尤其對漸趨年邁的母親更是個負擔。以前勸過母親別勉強去做飯，只是偶爾休息一下父親不會反對的，母親只是笑著然後叫我回房間去讀書。我暗自怨怒過父親的頑固讓母親操勞，可是出生的時代不同，過去就是女性主要負責照顧家裡就好或是女性…就好的觀念為主，然而對我們年輕一輩的人而言就不是那回事，為此我也與母親有過一段小小的爭論。家裡沒有諸如此類的限制，但她說過對她而言父親和這個家最重要，即使累人她也心甘情願地去承受，這樣做她才能真正的安心。聽到這樣說著的母親，到這份上也不便再反對母親的意思，儘管不能理解卻只能慢慢去諒解。 「回來了怎麼不出一聲?呆呆站在門口做甚麼?」原本在做飯的母親在我第二次向她打招呼前，就先回頭注意到尚在沉思的我。 「對不起啦，太香了。聞到就甚麼都忘了。」我傻笑著的回答，不想讓她發現我在想那些事。 「好了，別笑了。我要把菜端上桌了。你別擋在這，去叫你爸過來吃飯啦。」看見母親盛起一盤快滿出來的菜，我這才驚覺大事不妙了 「啊!我忘記先跟你說我在外面先吃過了。」大概是因為在外工作時都是中午就是跑進便利商店買吃的，囫圇吞棗完就出發去找客戶，長期留下的習慣經常讓我不覺何時用餐過，也自然忘記要打電話回家報告一下。 「哇咧!我有煮你的份耶…」這時我們母子倆誰也說不出話來，只能乾瞪著眼，從外人來看應該是很滑稽的一幕吧。 「厚~你真的是…不然來吃點菜或喝些熱湯。」若干時間後母親又氣又好笑的用布做的隔熱手套拍打我的肩膀。 「好啦!對不起忘記了。」我連聲道歉，痛是不會痛，但怪不好意思的。 「哎!我來端就好。」為了脫離窘境，我很快地搶過的那盤菜端去餐桌。 「爸~吃飯了!」 「來來來，趕快來吃飯。」母親招呼從門外走進來的父親，他默默的坐上主位。 接著開始就是母親的演講時間了，自我大學離家之後，每次回來到吃飯時聽會上一回。母親總是說著「你在外面吃飯，菜應該都很少吧?」或是「你在外面吃飯要注意點，肉要少吃。」，不然就是「厚~有夠恐怖的!都不知道人家外面東西是怎麼做的，裡面又亂加了什麼…」等，此外還會用個名醫、專家、學者研究的報告來舉例，內容可謂多采多姿，像在聽教授講課一般，不過以往不懂事，有次忍不住貧嘴了一回，說道「聽來聽去，我們似乎沒東西可吃了。」。 哈!這下好。只能說在外面待久，規矩都忘了!那當下，母親沉默了。她低頭靜靜地來思考我的頑皮話，父親則猛烈地瞪著我，直到母親打破沉默，慢慢地說出「好像…也是有點道理。」，父親這才放過我，回頭繼續吃他的飯，之後我當然學乖了，畢竟…沒人希望看他發怒。 開始工作後更覺得聽不厭，在外面可沒人還會特意關心你生活。想想那差距，現在像這樣聽上來嘮叨的家常話都讓人感到溫暖，甚至飯似乎也美味起來了。 飯後，回到許久未被使用的房間，和我離家前一樣，東西沒被人動過，床鋪倒是有重新整理過的樣子。大概是昨天晚上弄的吧，明明只待一個晚上，母親還是特意去整理。心中一面感謝著，一面享受著太陽與十幾年來供我安眠的彈簧床的質感。即使太陽照進房裡，仍比在城市這個大鍋爐的住處涼爽舒適的多。而如此安閒的午後，難得暫時放下工作的休息機會，卻還有著其他放不下的事。 回到鄉下老家這裡，父親是對我這樣說的，意思決不是像今天一樣回家看父母待一晚，是搬回老家並在這個地方工作。 父親說他認識一位朋友開了間小公司，地址就在隔壁村，可以安排我進去，公司的業務也是我熟悉的領域，還幫我找了相親對象，是附近的一位大伯的親戚，和我年紀差不多，剛好也是家裡要她回來的人，對方我也認識許久了，我想從父親的角度來看，比起城裡那些所謂物慾重的女孩子不能再好了。提案本身在我來看沒有大缺點，聽上來都是可以考慮的，但仔細思考後仍覺得這些安排實在不適合。 現在的工作上成績不斷向上，手上和大家做的案子勝劵在握，之後就是踏在光明大道上，這關頭放棄機會宛如走回頭路般，不論如何都無法能想像。至於相親，年近三十了還沒有對象，做父母的多少都會開始著急吧，跟我關係親密的女性也要追朔到高中時代了，可就是沒心思去顧及這個，也覺得相親沒有感情基礎不妥，直接進入家庭不太能接受。 當然，這些都是考慮我自己罷了。隨著時間，家裡越發需要多個人照顧，我人在城市有工作，很難顧得上家裡的事，過去他們說可以照顧自己，但怎麼可能單是聽到這般說詞就放下心，而隨時間事情也有所轉變，父親找我回來大概也是為了母親。 突然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思緒，儘管家裡有大事，重要夥伴打來的電話還是不能不接的。 「喂，怎麼了?小陳。」 「我們這裡先把報告整理一次了，差你那份而已。」 「哎?哎…」我思緒一時沒跟上，只發出點無意義的聲音。 「大家都會碰上一樣的事，所以沒人會說什麼的，你放心照顧好你老家那邊的事，不用緊張會兩頭燒。就這樣，後天見。」小陳似乎誤會我是在錯愕，好心的開導我說不用太在意後，立刻就要掛斷電話。 「哎~等一下!我問你個問題。我說我未來事成了會回鄉下，你怎麼看?」我叫回他，然後卻不知為何的把自己的問題拋出來。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兒，接著爆出一陣笑聲「你是吃錯藥還是睡昏頭啦?」他只以為我開了點的玩笑，隨口以玩笑話回問我，但聽到他的反應我反倒是沒那麼迷茫了。 「哈哈，真是笨問題!沒事了，後天見。掰!」我決心要來詳談這事了。 當天晚餐時父親沒有提起這事，最多就是隨著我們的話題偶爾「以後多注意一點。」「別在別人面前亂說話。」這樣說著。 散場後，趁著母親在看電視，我到了父親的書房，看到退休後就已經戒菸的父親，再度點起了香菸，我為此停頓了半响向他提出了我的想法，期間父親不曾表示任何意見，最後他慢慢放下菸才開口。 「你在說什麼?」父親的聲音不大，但充滿了壓迫感。 「我沒辦法搬回來。我在外面過的還好，工作交的出好成績，短期內升職加薪都不是問題，關於相親的事情也是，我覺得不是時候。反倒是想要爸和媽給我點時間，我去找個不錯地方，到時候再幫你們搬過來。」如我預期般的，父親不能理解我說的話，隨著我再次的復誦，打算就照這個計畫的決心也更加強烈。 「不可能。」聽到這父親已經轉過頭繼續抽起菸，像是不打算再理會我說的話，但我和父親的脾氣差不多，也不會隨意就改變計畫。 「我不可這時候把那邊的全部東西都放掉，也不可能把你和媽留在這。媽身體沒以前那麼好了，爸你自己也說過這裡資源也不豐富，接你們過去是理所當然的!」 「回去。」父親話變得更少了，明顯的不願再談，我知道這時不能再對父親多說任何話。只能靜靜的望著他希望他能回頭再和自己溝通。 「再給你時間，但是我不是認同你說的，你回去再想想，這次也先這樣，離開。」父親捻熄手上快燒盡的菸，準備重新點一根時，突然放棄把菸收起，這些我也都看在眼裡，我知道父親相當克制自己了。 一回到房間我立刻撥電話給小陳，「小陳，我明天一早就會回去，你發簡訊招一下其他人，我先處理完報告。明天我們下午再繼續討論。」 「喔，知道了，怎麼你整個氣勢熊熊的，又幹嘛了?」 「沒有什麼，只是手上多了點事，所以現在要拚了。要先掛了，資料記得先傳一份給我。」 隔天一早只有簡短告別母親就離開老家了，之後的幾年我一直都很努力爭取標案，賺取加薪或升職的機會，常被同事笑說「你不會過勞阿?」，我只能笑著敷衍，和家裡為了回不回去這件事也多有摩擦，最後總算是勸服了最難遊說的父親，讓他們搬到好不容易在高級住宅區買下的一塊地，可是看著他們夫妻倆卻覺得在他們身上少了點什麼，詢問他人也經常只得到「你只是累了。」這樣的答案，之後又過了很多年… 「老爸~我回來了!」 「那件事你覺得如何?」 「關於那個…我果然還是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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